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双雪涛作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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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读的第一本双雪涛是长篇小说《聋哑时代》,之后又连续读了两本短篇集,《猎人》和《平原上的摩西》。个人观感,长篇一般,流行主要可能因为沾了书名的光。在这个特殊的时代,书名一看就让人产生无限联想。而内容,其实没有书名那么劲爆,说的都是个人记忆,只是隐约能触摸到时代伤痕。 所以真正让我喜欢上他的,其实是这两个短篇集。他的短篇,展现了《聋哑时代》里所没有的灵性,有些人物疯疯颠颠,故事惊心动魄。也有些故事,平淡无奇,却余味悠长。 《女儿》里的作家“我”,他有些神经质,后来对于无头无尾的年轻小说家的态度近似癫狂。他给他写邮件: 你还活着吗?还像一个正常人一样,怀着无数无法满足的欲望活着吗?那样最好,不要太认真。如果有人来杀你,请你告诉我,我有一匹马存在保险柜,我可以现在骑着马去救你。 《跛人》里,两个年轻人私奔,打算去北京看广场,半路上遇到个跛子,跟跛子喝了酒,打了架,北京没去成,两个人的爱情也无疾而终。 小说的结尾,双雪涛写道: 之后我再也没有见过刘一朵。没有人找到她。现在的我,大部分时间在北京生活,偶尔回家。我从没有遇见过她,即使在天安门广场,在全国各地来此朝圣的人流里,我也从没遇见过她。 我也没见过有人在那里放风筝。不过据我观察,在夜深人静的时候,那里确实是一个放风筝的好地方。 这篇的主线故事非常平,但双雪涛要讲的,其实并不是主线故事,而是那些将说未说,想说又不能说的话。那个萍水相逢的跛子,他从哪里来,要往哪里去,他为什么哭,双雪涛都不说,要靠读者去想象。 而关于天安门广场,他也几乎什么都没说,但如果你是他的读者,你便知道有些东西就埋在那里。 而他对于“广场”的执念,不止于此。《平原上的摩西》里,甚至非常直白地写到广场静坐,只不过不是北京。可能也正因为此,一度这本书缺货,坊间怀疑是不是要遭禁。当然,现在不缺了,还出了新版。 《平原上的摩西》是短篇集的名字,同名主打应该算中篇,是双雪涛最好的小说。这一篇里,他没有卖弄文字,也没有魔幻高概念,收起以往的流里流气,以非常严肃的口吻,讲述了一个悲悯的多人命运交织的悬疑命案故事,故事里有温暖有人性也有时代有悬疑,还有一点点爱情。故事里的人物,独立叙事,多线并行,直到最后才交汇解密,很像《我的名字叫红》的写法,但比奥斯曼土耳其亲近得多。 《平原上的摩西》被改编成了同名电影,已经定档2021年12月24日,主演周冬雨和刘昊然。预告片搞得...

跑步和观影记

恐怕是今年夏天以来最热的一天。从电影院跑完12公里,电梯口偶遇两个邻居,男生盯着我的胸部看了半天,不明所以。进了电梯面对镜子才发现,原来我浑身湿透,衣服全贴在身上,显得前凸后翘,婀娜得很。 刚开始跑步那年夏天,经常跑完了短裤都在往下滴水。后来就很难达到那种境界了,身体逐渐适应了强度,维持相同的跑量,消耗要少得多了。这也是为什么最近两年进入瓶颈,减肥和成绩都很不理想的原因吧。该做些交叉运动的,但又懒得去健身房。上次办的健身卡,用了没几次健身房跑路了。即便不跑路,恐怕利用率也很有限。那是我人生第三次办健身卡,每次办卡都以为会和上次不同,结果只是和以为的不同,而已。 而且好像也没有那么多时间,跑步、写文章、读文章、看书、看电影、看父母,就算不工作,这些事情都要抽时间做的话,可也不大容易。 今晚这线路是头回跑,在马路上,一路似乎有汽车尾气加扬尘,以及沥青的味道。偶尔要停下来等红灯,以及在地图上找路,拖累了配速,平均只有6分55秒。还是公园绿道好,除了担心井绳,可以心无旁骛。 明天是六月最后一天,应该再跑个12公里,完成150公里的月跑量目标。完成或者完不成,对现实的人生有什么不一样的作用吗?好像也没有。 这两天补看了两部以为早已下线的小众电影,一部前天看的粤剧《白蛇传·情》,一部今晚看的《天堂电影院》。 没想到前者这么有韧劲,上映时间已经过了一个月,票房也过了二千万。据说香港电影繁荣的早期,主流便是这种粤剧电影。我小时候看过秦腔剧,当然不是电影语言,只不过是部分实景拍摄的戏曲,只能在电视上看。《白蛇传·情》最初在微博上看到预告片,就有惊艳之感。虽然电影的高潮及花钱段落是水漫金山寺,但不得不说,导演有相当的自知之名,知道真正打动电影观众的是什么,预告片用的是金山寺救许仙的段落,室内打斗、水袖并不需要太多特技辅助,布景、摄影加上演员表演,就足够让人眼前一亮。水漫金山寺的特效部分,如果放在一部真正的剧情电影里,那是真正的五毛,但放在从前只能以鞭当马假骑射的传统戏剧中,就变得不但可以容忍,甚至会拍大腿,暗赞一声。可惜,电影的心思全都用在这些方面,故事完全沿用传统套路,没有尝试做任何现代化的改编。也许剧团觉得,反正喜欢看戏的都是老人,而且都喜欢老戏。而年轻人,管你唱的啥。 总而言之,新的类型尝试的态度非常好,在中国如今文艺被压制的环境里,更如星星之火。希望其它地方剧种能被这个电影的成...

只得继续负能量

好多负能量。 刚看了几篇“中国数字时代”的文章,转头TG群,又看到朋友发一堆庆祝建党100周年。 啊,这能算负能量吗?把负能量都用防火墙隔在外面,留下的不就都是正能量了吗? @中国数字时代  的 这篇 文章里说, 百度“苹果日报”显示约有37,900,000个结果,但实际仅有25页约200多个结果,且全部来自中国官方媒体官方网页,无任何来自论坛、社交媒体或自媒体的结果。 好羡慕正能量的人,不用百度帮忙,自带防火墙的那种,每天嘻嘻哈哈不用像我一样忍不住要在垃圾堆里刨食吃,就能快乐又满足。 庆祝建党100周年就更正能量了吧。感党恩听党话跟党走,唱歌跳舞,搞不好还有活动补助奖金可拿,工资一分不钱不少,这还不正能量? 你感觉不到正能量,还不是因为你不懂感恩,不懂听话! “人物”五月份出了一篇文章, 《平原上的娜拉》 ,关于一个“宁愿痛苦,不要麻木”的关中农村女性。她二十年前出现在当时中国CCTV最红的女性访谈节目《半边天》里,引起一时轰动。二十年后,这个节目早已人去楼空。然而,文章的作者,当年还是个初中生的安小庆,记得在电视里泣不成声讲出“这就是我的悲哀”的刘小样。于是二十年后的某一天,她决定探访这个人,为她写一篇文章。 我知道这篇文章,是通过“随机波动”第50期《 人的疆域,略大于刘小样的平原 》,那天我跑了21公里,都在听她们聊 《平原上的娜拉》 和刘小样。那种对现实的不甘心,让人觉得痛苦,却又莫名为她感到骄傲。 刚才负能量环绕的时候,我扒拉出这篇文章。文章很长,刘小样家离我家很近。我小时候的周围,充斥着这样的女性。她们拉磨点种,绣花纳鞋底,但我从来没想过,她们中间,可能会有个刘小样。 读小学的时候,村里有一对中年人外遇殉情。大人谈起的时候,语气中充满神秘和难为情,后来很快被忘记。多年以后读到渡边淳一的《失乐园》,可耻地被挑起欲望。冷静下来后,会想起多年前一起喝下农药,一起死在破窑洞里的同乡。只是他们的故事,并没人知道。 因为随机波动和安小庆的文章,才知道原来鲁迅有文,《娜拉走后怎样》,《平原上的娜拉》文首引用鲁迅的话: 「然而娜拉既然醒了,是很不容易回到梦境的,因此只得走……」 然而我既然负能量了,是很不容易再回到正能量的,因此只得继续负能量……

请以我的名字呼唤我

我爹年轻时是很厉害的,叫我的名字从不犹豫,喊出来的时候信心和中气都很足。那时候,每每在家里和我娘和谐共处,突然从门楼处传来我爹的喊声:哦……QQ,出来给我推一下车子,出来扫一下院子,出来拉一车水……心里一紧,整个气氛瞬间凝重。 他喊我前面那拖得长长的一声“哦”,是为了提气。那是我们隔着距离叫人的习惯,仿佛没有那一声“哦”,喊声就会被距离吞没。非得一声“哦”,才能引领名字到达。距离越远,“哦”声越长。我去地头叫他吃饭,也远远地喊“哦……大,哦……大,吃饭了”,听见他的应答,转身就走。 除了这些隔空喊话,小时候再无父子之间的亲密互动。可能本来就没有过亲密,他是那样一个tough guy,力气大多用在做不完的农活当中,剩下多余的,便发泻在无休止的数落里,数落我娘不顶用,数落这一大家子人都要靠他养活……数落遇到抵抗的时候,便吵架,继而动手。 他动手的对象是我娘,他跪在她的对面,按着她的脖子把她的脸贴在炕上,打她不得不撅起来的屁股。只有一次,因为我挡在前面,他扇了我个耳光。我那时候应该很小,应该哭得很伤心,应该还演了离家出走的戏码,跑到塬上的麦垛下面对着月亮发誓:他要是有天死了,我绝对不哭。 那年他四十多岁。 现在回忆起来,我觉得他扇我那一耳光的时候,是收了力的。很奇怪,我那么小,被娘宠坏的孩子,人生第一次挨揍,竟然还能分辩那种细枝末节。 几年后,我被老师扇过一个耳光,他用尽全力,打得我一激灵,两点尿液溜出体外。 初三那年,中专预选考试后,班主任说让我爹去找他一趟,因为我的考试成绩就在线上,可选可不选。我爹不想去,他哪儿擅长干那个。架不住我一哭二闹三上吊,最终拎了两瓶酒去了。不知道他们谈了些什么,最后我选上了,并且以很好的成绩考上了中专。只是最后选择了高中,读中专成了A Road not Taken。 年轻时候会对他觉得内疚的事情,也就这一件。因为我常想,如果当下的我,遭遇那样的事,一定拍案而起。好在我没有孩子,不用被迫面对那样的事。 那年他50岁。 去读大学的时候,我爹送我,一起坐30个小时的硬座。他跟对面的年轻夫妻说我娃去读的是你们那里的重点大学。我很不好意思,其实是个专科。年轻夫妻并不在意,拿他们的零食给我们吃,还帮我们买了火车上的盒饭。那是我第一次吃盒饭,此后多年,我都很喜欢吃火车上的盒饭。 那年他56岁。 又过了一些年,读研究生的某天,接到我妈电话,说我爹中风了。不...

甘博及马踏飞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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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时候肯定学过马踏飞燕,别问我为什么知道,我就是知道。但让我印象深刻的燕子,其实是另外一只,把王子的眼球啄下来送给公主自己也心碎而死的那只。我刚才去搜了一下,是王尔德的《快乐王子》。 很多年以后我大学毕业回兰州工作,跑遍了河西走廊,马踏飞燕这个名字听得人耳朵生茧。武威的某个广场上就有一个,放大了很多倍,高高地立在石柱上供人瞻仰。我也一定瞻仰过很多遍,但毕竟太高了,并不震撼。 直到两天前在甘肃省博物馆看到真正的馆藏,才第一次知道原来马是有表情的,甚至燕子也有。 相比武威,甘博的马踏飞燕要小得多,装在玻璃展柜里,就立在展厅的中央,它是甘博的镇馆之宝。我曾在那里工作生活过很多年,从没试图去过博物馆,也没听过别人说起。直到离开了很多年之后,才渐渐从各种各样的人那里听说。套用一句俗语:曾经有一段真挚的爱情摆在我面前…… 展柜四周一直有人,为了抢机位,照片拍得不好。刚才夸下的海口,什么马的表情,燕子的回眸,都不咋看得清。但相信我,真的有,不信你去看。 这是武威雷台汉墓的出土文物,距今两千多年。刚出土时损毁严重,后经手艺人精心修复,才能重现神勇。 我对郭沫若的人品存疑,但他对于铜奔马的赏识,体现了他作为考古学家以及艺术家的专业能力。据说铜奔马在1969年刚出土时并未受到重视,我猜主要原因当然是那时候全国人民正在做的事就是毁灭文化,谁还能管得了一匹破马。二因同期出土了一批车马阵,威武从古时候好马就多得很,并不稀奇。 要到1971年郭沫若陪外宾参观甘博时,对这件展品大加赞赏,国家力量助威,铜奔马才一飞冲天,走向世界,进而成为中国旅游标志。 雷台汉墓出土的车马阵 秦腔戏《王宝钏》里薛平贵曾在曲江池降服红鬃烈马,那是奇功一件,他因此加官进爵,从一个叫化子跃身变成征西先行官,骑了它出征西凉。谁料到这么厉害的马,这一去就领了便当盒,此后戏文里再无人提及。小时候看戏,并不深究,刚看了一篇考古学家对铜奔马的种类、来源的考据,那种吃饱了撑得没事干的精神还在脑海,顺藤摸瓜,就想到了红鬃烈马。在长安城那么厉害的马,到了西凉泯然众马,你看看,西凉马厉不厉害。对了,古西凉,就是现武威。 说回马踏飞燕,它在考古资料里的正式名称就是铜奔马。因为考古是门科学,容不得添油加醋,起名字也要老老实实。而马踏飞燕这个名字,当然诗意又浪漫得多,被赋予了很多其它意义。这个对比,又让我想起现代医学和传统医学。现代医学的药品取...

组织的温暖

去年人口普查以前,我从来不知道我们社区机关在哪里,也没有任何事想要麻烦到他们。普查员刘姐入户的时候,报怨说很多居民不配合,让家里留人也不留,打电话也不接。我说不配合是很正常的现象,别说年轻人被工作压着可能根本没办法留在家里等你们上门接受盘查,就算可以,如我一样,其实心里也老大不乐意。因为无论怎么积极配合普查,也看不到任何对个人的益处,政府掌握了所有信息,但我们需要找政府办事的时候,一样要出示各种纸质证明文件,跑断腿也不一定办得成。 我给她讲了当年我想给父母办个成都市的居住证但辖区派出所要让我证明我父母是我父母而我无法证明我父母是我父母于是这件事到今天也没办成的故事。我说我本来以为入户普查的会是派出所的人,做好准备要问问他们,我现在依然证明不了我父母是我父母那你们要不要承认他们是我父母呢?如果不承认,你的普查结果打算写他们是我的什么人? 我还给她讲了我父母在老家农村信用社办的银行卡丢了,需要补办,竟然说要本人亲自回去才行,就算你说他现躺在床上大小便都不能自理,那也不行。 还有一堆其它和“证明文件”相关的吐槽,此处略去不提。 可能她感受到了我爆棚的负能量,担心有天会真的掀翻屋顶。也有可能她近距离看到我肩头的压力,心生怜悯。总之,从此以后,我就感受到了过去四十年不曾感受过的“组织的温暖”。 刘姐之后打过两次电话,一次是说她把我家的困难向社区做了汇报,希望能帮我解决些问题,但是,当然,社区没那么大能力,所以暂时还没办法。第二次,是说我如果不在家,父母需要帮忙,可以随时找她。那第一次,我知道他们不可能真的解决我的问题,听听也就罢了。但这第二次的说法,当时让我深受感动。现实生活中,需要帮忙的事情太多了,不可能去找人家。但立时映入我脑海的情形,便是老妈哪天如果出现意外,至少可以请她帮忙叫救护车。哪天老爷子真的过世,也可以向她当咨询当地关于丧葬方面的规定。于是加了微信,她把我拉入了她当小组长的社区微信群,算是找到了“组织”。 微信群的主要功能,是防疫政策传达,包括疫苗接种安排。偶尔会组织个相亲、联谊啥的,参加的人还挺踊跃。 就在不久以前的某天,她打电话给我,说社区在小区门口组织义诊,问我父母能不能下来。我知道这种义诊,无非量量血压,听听心肺,并没多大用处。回说我不在家,父亲下楼不便,就不参与了。她说那她给医生商量下,看能不能上门。结果那天,社区两位工作人员,加上两位医生,一起去了家...

上海见闻录(二)|外滩、轮渡、和平饭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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四行仓库的隔壁,就是犀牛书店,关于这个书店,请看我的另外一篇 苏州河边的犀牛书店 。 在犀牛书店门口,就能看到远处高耸的东方明珠电视塔。做为一个中国人,可以不知道上海长啥样,却不能不知道东方明珠长啥样。在你漫长的一生中,那玩意总是你无法避开的图景,就像北京天安门,以及天安上的毛泽东像。 我有时候看见了会暗自嘟哝,长得真不咋地啊,还是艳俗的配色。相比较而言,它旁边那个顶端类似啤酒起子的建筑,看上去要有设计感得多。 沿着河岸的绿道一直走一直走,从某座桥上过河的时候,心想,不知道为什么看上去像日本。苏州河的两岸都有绿道,没有汽车,大中午就看到有人跑步,可惜这次没带跑步的衣服。上次去银川带了好几套,却一次也没跑。我向往的旅行,其实就是住在某个风景优美的地方,早上跑步,晚上喝酒,白天读书,读累了写字。 穿过南京路步行街,穿过那些看上去颇有历史感的欧式建筑,一直感叹,上海果然是与众不同的。上海大楼很旧,经过的时候有人正在门口尝试进入,拖着箱子,不知道是谁家的远方亲戚。和平饭店很大,站在对面拍不全,密密匝匝的窗口,好奇有多少间房。有个港片,没记错的话,是周润发和钟楚红主演,就叫《和平饭店》。兰州也有和平饭店,那是另外一个概念。成都有个和平电影院,在草市街,很小,十年前就租住在附近,在那里看过电影,看的啥,却忘记了。 在这段路上,我一直打嗝,不知道是因为吃了什么。午饭在酒店叫的外卖,烤肉饭。送餐的师傅脾气暴躁,大嗓门,又一口浓重的南方口音,在电话里实在听不清。我在酒店门口等了好几分钟不见人影,再打电话,他说在充电宝那里,我说我不知道充电宝在哪里啊你能不能帮我送到门口,他说你问问不就好了。这句话最终压垮了我,我说我不要了,你退回去吧。后来他发短信过来,原来就是酒店前台,那里有共享充电宝。吃饱喝足后,反思了一下,觉得冲辛苦的劳动人民发脾气,实属不应该。 第二天,路过一个地下通道,看到四个美团骑手围坐在地上打牌。 从和平饭店横穿马路,就是传说中的外滩。 史铁生在他的《病隙碎笔》里提到他第一次去瑞士,轮椅推出机舱,第一个感叹是:原来世上真的有瑞士!我一直忘不了他这句话,并且时时想要引用。 外滩也给我那种感觉,它和无数次出现在照片、视频里的外滩那么像,但又那么不同。只有当你真正站在河岸,才能惊叹于黄浦江两岸是多么的不同。一边是非常有设计感的现代化高楼大厦,另一边是古朴厚重的欧式建筑。原来很有...

大吵一架

今天老板给了两个小项目做,说他搞不赢。没办法,没有狗,也不想浪费几个小时去公司拿一趟,只好买了个盗版锁,让老板给闪送过来。狗花了90块,闪送31元。虽是办公用品,也算投资吧。这两个项目做完,能收一千块,就抵了。只是很讨厌,每次要出门就来事。随心飞眼看到期,刚刚订了去兰州的机票和酒店。 本来也不想住哥嫂家,加上昨天刚刚大吵一架。幸亏是在微信群里文字吵架,要是当面的话,恐怕得指着鼻子骂了。吵的那阵气得我手哆嗦,吵完就完了。他估计比还还气,两天没吭声,也没给父母打电话。活该!谁让他不干活瞎捣乱。我昨天说你成事不足败事有余,他说我自以为是胡说八道。哈哈哈,我说哪句是胡说八道你指出来,他就没再说话了。据老妈说正在青海参加同学聚会。又不抽烟又不喝酒又不喜欢吃外面的饭,也不知道参加个什么劲儿。快四十年了吧,和同学还有什么可聊呢?恐怕无非各自吹吹各自儿女。那他们还有的吹,我女儿在柏林,你看我俩用的手机都是人家买的。嘿,女儿真孝顺。结婚了吧?结了六年了。那有孩子了吗?还没有。现在的年轻人,都不想生,我们也不管。你身体怎么样?血压高血脂也高结肠炎,唉,老了……其它的,想像不到能聊啥。电影?文学?心里话?可算了吧。 就这俩项目,大是不大,很麻烦,大半天忙活下来,一个也没弄完。傍晚过去把老爷子推下楼,还是那个地方。我再上来看了会儿书,还看了会儿欧洲杯的回放,意大利对威尔士。没想到当年的意甲铁杆球迷,如今只认得主教练。曼奇尼倒是不太老,只是脚法生疏了,有次队员传球直接传到了他身后,他想用脚后跟把球踢回球场,结果踢到了自己身上,惹得两个解说牙尖他。威尔士倒认识一个贝尔,以前还认得吉格斯。 天黑前又下楼把老爷子推回去,给老妈说了一声,直接去跑步。脚踝还是不得劲,白天在家穿拖鞋走动没感觉,穿上球鞋痛感明显,差点以为跑不成。跑起来好一点。但体力一般,跑跑走走,勉强完成11.8公里,配速只有7分15秒。没带手机,没听东西,空着脑子,想什么这会子全忘了。 戒酒好难呀,才坚持了两天就破戒了。昨晚和爸妈吃烧烤,喝了两扎生啤,真好喝。这么好喝的东西,为什么会伤害身体呢,世界简直太不合理。造物主坏得很,连伊露维塔也是,动不动要诅咒别人,诺多族虽然犯错在先,可要不是他的诅咒,也不会一错再错。上帝也是,造个地狱,把人关进去拿火烧,永生永世不得翻身(乔伊斯说的,不是我),什么冤什么仇啊,无非就是对他不敬呗。 中午吃饭...

功夫电影的穷途末路|《叶问4》观影笔记

《叶问4》是功夫电影的穷途,也是中国功夫的末路。一切的展开方式都是五六十年前的陈真霍元甲以及三四十年前的黄飞鸿玩剩下的。 上世纪八九十年代的香港电影黄金时代,李连杰把持了此类功夫电影,陈真霍元甲他都演过,而黄飞鸿系列,更是把“民族主义功夫电影”推向了史无前例的高度。 和李连杰鼎足而立的成龙,则开创了小人物闯江湖式的功夫电影类型。以前的武侠片也好,功夫片也好,只有英雄,小人物只能是炮灰。而只有到了成龙这里,小人物才被当做事件的主角。现在看来,这种安排更符合当代叙事。 可是不知道为什么,成龙随着香港电影一同老去之后,2019年的功夫电影却要走回李连杰的老路。莫不是看到民族主义叙事有卷土重来的机会? 但叶伟信和甄子丹仍要坚持发扬“武术”精神,叶问和万会长在圆桌上单手打斗的那一段,是全片华彩。甄子丹还打着“大中华主义”旗帜苟延残喘的时候,吴京已经高呼着“我爱中国”赚得盆满钵满了。 其实甄子丹眼看就要成功,他在“专业”上的钻研,让他一度建立了自己独特的动作风格,在和吴京、赵文卓等功夫电影明星的竞争中脱颖而出,继李连杰和成龙之后扛起功夫片大旗。我记得在电影院看《武侠》的时候,被他那种“摔跤”式的打法震惊了。以前的功夫片,就算小人物也得是身手矫捷的,谁看过躺在地上锁住对手做“撒泼打滚”状呢?后来又凭《叶问》系列一举奠定江湖地位。 但到了《叶问4》,动作依然好看,可始终觉得这种叙事模式已经无力回天了。太旧了,即便加入的新元素也看上去小打小闹。一开场借用了《金刚狼3》的手法,让叶问得了癌症,奠定悲情基础。英雄暮年,这在中国的功夫电影里算是比较新吧。“育儿”题材算是真正的“现代化”,并借此完成了叶问的人物弧光。可总有大炮打蚊子的感觉,过于牵强了些。 不过,老套的情节结合新的时代背景,也能有新的有意思的解读。中华武术总会的师傅们一个一个被打趴下的时候,有点儿悲壮,又有点儿好笑。悲壮当然因植入的民族苦难史。而好笑,是联想到几年前徐晓冬以现代搏击术,向传统武术“明门正派”挑战,打遍天下无敌手,中国传武一向吹嘘的实战效果,被扒得体无完肤。后来,徐晓冬全网消失了,你就知道,在中国的这片土壤里,真相是多么得让人害怕。 又想起最近几天闹得沸沸扬扬的知乎科普大V“回形针”被戴高帽游街的事。前有松鼠会和果壳,后有回形针,科普似乎也成了一个高危职业。粉红们能容忍稀里糊涂被洗脑,不能容忍蛛丝马迹玷污祖国的言...

困在时间里的父亲

中午把老爷子推下楼,放在凉棚下面。那是他的固定点位,每次下楼都要在那里。对面是个儿童乐园,很多小孩子玩,还有很多陪小孩的大人。我经常嫌人多,问他要不要找个清静的地方,他都说不要。上楼来写了会儿字,再下去给他送了点儿西瓜,他坐轮椅里睡着了。我想摸他的头,手还没够到,他吓了一跳,反应很大。我不知道他为什么总是那么害怕,即便醒着的时候,你在他对面抬手,他都本能地要躲避,像是总在提防你要打他。小时候没人打他吧,他很小就没了妈妈,我的印象中,爷爷是个很慈祥的老人,白胡子。我五六岁的时候,他半夜倒在厕所里,早上发现的时候,已经去了,说是脑溢血。 午饭是老妈做的,青菜疙瘩。一般周末一起吃饭,我都点外卖,偶尔我自己做,偶尔给她机会做。我们俩都不咋会做,尤其她现在做碗面也要花很长时间,不忍心,也觉得划不来,还不如买来吃。 午休起来喊老妈下楼散步,白天还是多云,五六点钟突然阳光猛烈起来。我拉着她的手,捡阴凉处走。我家门口的TOD,多日没注意,已经起了好几栋楼。我说过几天回老家,到了西安我们请舅舅和姨他们家吃个饭好不好,她说好。我之前担心她不愿意,怕花钱,觉得应该他们请我们吃才对。上次她回老家,在西安转车,她的弟弟妹妹来车站看她,给拿了一瓶水和一个馒头,水还是灌饮料瓶里的白开水。念叨了好久。我有时候会安慰她说,哎呀,他们也小气了一辈子,你也不是不知道。其他时候,我会火上浇些油,我就说你弟弟妹妹虚情假意,天天视频电话,一说一个小时,好像感情好的了不得,结果八十多岁的老姐姐经过他们的地界,连瓶矿泉水也没舍得。 散步回去伺候老爷子起床,换纸尿裤才发现拉了,索性给他洗了澡。好臭啊,别人的屎比自己的屎可臭多了。洗得我一身汗,每次给他洗澡都是一身汗,冬天不是汗,是水。洗完犹豫半天,想吃了中午剩的菜疙瘩再走,但是刚刚的屎臭还萦绕在脑海。最后还是吃了,一边看手机一边吃,忘了臭。 回来赶紧给自己洗个澡出门,小N约的看电影,《困在时间里的父亲》。安东尼霍普金斯,老爷子配得上奥斯卡最佳男主角。片子也很有新意,第一人称叙述一个阿尔兹海默症患者脑海里的混乱与绝望。可即便演得已足够动人,谁又能真的知道罹患阿尔兹海默症是一种什么体验呢? 一两个月前,我爹开始对镜说话。有次听见他说“叫你看个够,有啥好看的”,我问跟谁说话,他说镜子里有个老汉盯着他看。不说话吗?不说,只是嘴动弹。你不觉得那就是你自己吗?不知道是不是。我妈...

告别新加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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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19年12月初,参加新加坡渣打马拉松,那是最后一次出国。回来没多久,疫情从天而降,封印了整个世界。直到现在,也没有机会再出国。这是离开新加坡前最后一日行程,回味加工,参加社区活动,希望世界早日恢复正常,可以有机会再去体验不一样的风情。 这两处景点原本不在计划中,可以说是街上偶遇,也正因为此,带来很多的惊喜。 小印度 漫无目的闲逛,看见地铁站,决定再利用一下包日的地铁卡。在地铁上,看见“小印度”这个站名,灵机一动,莫不就是传说中的印度人聚居区?何不去看个究竟。要是来一趟新加坡,顺便连印度风情也体验一回,那就超值了。 果然,出地铁就风格大变,像是真的来到了另一个国家。地铁站的装饰配色是印度电影里常见的绿配红,周围的人也从十分钟之前黄皮肤黑头发的华人变成是皮肤黝黑的印度人占绝对多数了。只有周围都是印度人,才让我第一次意识到,他们和印度电影里的印度人不大一样。电影里大多肤白貌美,而这里触目所及,多是深色的皮肤。 “小印度”面积不大,几条街道纵横交错,开满印度货品店铺。偶尔看到几个白色的或黄色的我这样的游客在闲逛。阳光特别好,即便建筑外围有伸出的遮阳板,仍然晒得人无处藏身。 金店很多,感觉这里的印度人都很有钱。还有很多卖花的店铺,橘红色的小花,剪下来花朵放了一貨架。印度人也离不了这个,要用来点“提卡”。当年在尼泊尔见过,如今和印度人擦肩而过,看到他们额头的红色,就是提卡。 也有些餐馆开在室外凉棚下,人们在吃咖喱饭,用手捏起来,脖子稍歪,放进嘴里。我就想,用勺子多好,方便卫生,用手洗起来都好麻烦。 隔着铁栅门,一个神庙里三个穿白衣服的男子,跪坐在那里,进行着某种神秘的仪式。 然后我回到地铁站,下一站,甘榜格南。这是新加坡的穆斯林聚居区。居然离我住的酒店不到一公里,早知道,应该先去那里。 甘榜格南 不像小印度那样真是个居民区,甘榜格南,明显是经过规划修建的旅游区,非常商业化。很多卖纪念品的小店、餐馆。也不知道是不是受了印度文化的影响,这里是我见过的色彩最丰富的穆斯林地区。 逛累了,在路边小店买了杯咖啡,5新刀。店主看上去像是混血,不会说中文,很热情地跟我聊天,很可惜我听不大懂他说的英语。本来想坐下休息会儿,把咖啡喝了,谁知道刚瞅准的位子,一泡鸽子屎从天而降,正好落在屋檐下的凳子上。新加坡的鸽子很多,那些没有全封闭的饭馆,经常看见鸽子在捡拾剩饭,不怕人,也没人赶。 甘榜格南 这...

完成21公里

白银越野惨剧以来,跑步热情一直不太高。五月总共只跑了75KM,六月想要重新振作,目前跑了88公里。今天出门,完成21公里,在青龙湖公园里绕了个大圈。公园里跑步,确实比孤独地在路上好很多。各种各样的人,可以转移掉一部分注意力。差100米没完成半马,因为关键时刻接了个电话。真讨厌,七点多了还打电话说工作的事。因为戴着耳机,手机在腰包里,说完想用手表挂断,不小心按了悦跑圈的结束键。也是脑子不清楚,可能昨晚喝酒喝多了的原因,今天上午还是晕乎乎的。 今天跑完,我黑色的U21就要退役了,它已经跑了将近八百公里,是该安享晚年了。最近跑完步经常左脚脚踝疼,不知道是不是因为鞋子服役太久支撑和缓震变差。我有三双U21,可总想物尽其用,其实严格点600公里以上就该退役了。 最后从战训基地那里穿过一片荒地走路回来,那里拆迁打围了很久,原来一直没有动工。 今年以来,一直想主动限制手机使用时间,大部分跑步都不带手机。偶尔带一次,听着播客也会觉得轻松一些。太多事需要权衡选择,很难两全其美。今天听随机波动第50期,关于刘小样,三个主播加上一个嘉宾到最后哭作一团。人们都对自己的生活不满,但没有其它出路。 昨天在朋友家里聚餐,都说我胖了。看来是真的,不只是体重计,也反映在其它间接相关的数据上。体检记录,血常规和尿常规都有好几项亮起红灯,尤其肝油三脂一项,正常范围0.45-1.81,我的数据是9.43,仿佛眼看马上立刻要中风或者心梗。赶紧在药店买了一盒辛伐他汀,昨天吃了一颗,今天忘了。这是我爸妈的常规用药,没想到我自己向需要吃降酯药这一天拔腿狂奔。我对检查结果有些怀疑,体检的时候是打完疫苗第三天,不知道有没有影响。还有体检前一天晚上九点多没忍住吃了个宵夜,可能也会有影响。也许过几天应该去复查一下。昨天买药是慌乱之下的应激反应,复查如果仍然如此,就真的需要做长远规划了。 我其实觉得自己已经挺努力了,一个月跑步一百多公里,而这世上大部分如我一样的中年人,根本不运动,可是人家都比我瘦,想想觉得真不公平。我也会节制饮食,本来也没那么爱吃肉,晚饭大多很简单,不追求吃饱。唯一觉得放浪形骸的,是喝酒。过去半年喝酒确实有些多,尤其写文章的时候,总爱把自己当李白。所以常会有负罪感,也常会试图控制这种欲望,但最后像限制手机使用一样,无疾而终。 很久没写跑步记录了,从今天开始,要捡回来。虽然常常觉得有点儿气馁,但擦干眼泪还是...

我在matters,成为一个有好奇心的创作者

matters有一种市民,只读文章,不拍手也不留言。“轻轻的他走了,正如他轻轻的来,他挥一挥手,不带走一片云彩 ”。 matters还有另一种市民,就是只拍手,不读文章,也不留言。 第一种是确切存在的,有马特市作者数据报告为证。不只是我,好像很多人都有潜伏的“铁粉”。一开始会觉得,怎么会有这么低调的人,舍得大把的时间,却不舍得留下一句话或者拍一下手。后来想起有段时间,我自己在某个跑步论坛看人家写跑步日志,他写成习惯,我也读成习惯,有几天时间不去看一下,还有些牵挂。但我没有帐号,也懒得登录,多数默默地看完,默默地关掉浏览器。他不知道我的存在,但似乎借着看他的家长里短,我和他之间有了某种情感联结。 至于第二种人,数据报告不体现,推测应该八九不离十也是存在的。就像是工作场合的social,目的非常单纯明确。把酒言欢,实际上逢场做戏,只为了把单子签成。 要是这两种人非要选一个,你选哪个? 还好没人变态到真要叫我选。不动真格的,在心里想想总是可以吧。但第二种没有证据,只能靠猜。刚才拍手的这个人,TA没有留言,TA倒底读没读文章呢?TA经常拍手,但从没留过言,TA可能真的从来都不读。TA也可能只是内向不喜欢交流。但TA和别人交流都挺开心的样子啊。 不动手,内心戏也很磨人。 很有意思的一点是,matters的数据报告里,凡是牵扯到真金白银的排名,都是空缺的。比如拍手最多的读者排名、支持最多的读者排名等。可能是站方仍是想让matters的阳春白雪气质稍微盖过名利场? 如果有一个拍手数和阅读时间的比值,就大概能看出这个人是哪种读者了,这个数据越大,说明“工作伙伴”的嫌疑越大。 我这个可能有点儿偏门的好奇心,你也一样有吗?

我珍藏的十部华语电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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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以为很简单呢,从自己的豆瓣观影记录里拉个片单出来,配上图,写个简单介绍不就完了?谁知道一写写了大 天。可能还是话太多的原因,写这里,拉那里,到最后感觉每一部影片的介绍稍微扩充一下都能单独写篇文章了。好在还只是华语片,降低了选择难度,不然我还不知道从何处下手。 以下为个人珍藏,不代表客观真理,有很大的个人倾向,甚至偏见,仅供参考。排名不分先后,若有雷同,纯属巧合。错漏之处欢迎指正。 来自豆瓣 一、《英雄本色》 上映年份:1986年 出品地:香港  导演:吴宇森  主演:狄龙 张国荣 周润发 这部电影塑造了一个影史经典形象,那就是小马哥叼火柴。此后多年,一直被模仿,从未被超越。吴宇森所谓的“暴力美学”风格由此片奠定坚实基础。它的影响力远不止华人世界,甚至风靡韩国、东南亚。有一期Running Man,还有唱《当年情》的桥段。 这部黑帮电影洋溢着浓郁的江湖气息,历久弥新。徐克做为监制,把他的武侠精神成功植入黑帮片。如果说吴宇森的风格尚可模仿,徐克的世界旁人就无法企及。《英雄本色》在枪战之外有那么独特的情感气质,徐克居功至伟。他能把任何世界变成江湖。他后来甚至把一部红色题材《智取威虎山》弄成了佳做,这是题外话。 为《英雄本色》成为一代经典立下汗马功劳的,还有顾嘉辉,他是《当年情》的作曲。虽然人们普便比较熟悉此歌的词作者黄霑和演唱者张国荣,但我一直觉得,在片中无数次出现的纯音乐口琴演奏部分,才是灵魂所在。 来自豆瓣 二、《白日焰火》 上映年份:2014年 出品地:中国大陆  导演:刁亦男  主演:廖凡 桂纶镁 可能很多人都没听过刁亦男这个名字,但他是国际电影节的常客,在影迷圈里的份量,也是非常重的。他早先是职业编剧,中国人耳熟能详的早期纯爱经典电视剧《将爱情进行到底》、《爱情麻辣烫》等就是他的作品。开始自编自导之后,成功将作者表达融入类型,几乎每部电影都会得到欧洲电影节的青睐。直到《白日焰火》,为他赢得柏林金熊。 这部电影把中国的型侦探案题材升华到前无古人的高度,刁亦男在冰天雪地的东北小城,把对人性、权力、爱情的拷问融入一桩凶杀案,并且有着中国电影欠缺的人文关怀。如果要给国产电影排序,我会把它排在很长时间以来的第一位。 这个电影也让廖凡收获了一座柏林最佳男主角,据说还是史上首位华人影帝。第二位要等到五年后《地久天长》里的王景春,有意思的...

江湖里的《英雄本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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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986年《英雄本色》上映的时候,我8岁,整个村子只有一台18英寸的日历牌电视机,每天晚上大家会聚在村委门前的麦场上看电视。我记得《霍元甲》、《陈真》、《血溅津门》、《在向虎山行》等民族题材电视剧,还有秦腔《哑女告状》,黄梅戏《女驸马》。 得是读高中以后,进了县城,才隐约听说香港电影。学校隔壁有家录像厅,每次经过,挂在门外的音响传来的都是打打杀杀以及那个时代特有的国语对白。大陆人习惯了那些声音,以为那是港片本来的声音,以至于多年后看粤语对白的香港电影,大吃一惊,不对不对,不是这样的。 要等到十多年以后读大学,我才第一次看《英雄本色》,还是在录像厅。小马哥当然很帅,兄弟情当然也感人,但初见并未惊为天人。 还得再往后推十多年,在某个夜行大巴上,司机头顶DVD里放《英雄本色》,车厢里满是脚臭味,有人睡得口水直流,有人就着十四英寸的车载荧屏,被电影里反复出现的《当年情》感动得稀里哗啦。 2019年双11,趁着促销,买了一台投影仪。此后很长一段时间,都是躺着看电影。有一次不小心看了一部1972年的武侠片,《新独臂刀》,才发现那个器宇轩昂的美少年,原来就是《英雄本色》里的大哥狄龙。这个发现很让我震惊,被邵氏和姜大卫强推CP的那个年代的狄龙,像是只应天上有的王语嫣,谁能想到不过才短短14年,他就变成了曼陀山庄的王夫人。《英雄本色》里的狄龙,发际线几乎后退到头顶,虽然顾盼间依稀仍有《新独臂刀》的风流神韵,但对于错过邵氏的我来说,没法想像他曾是那样一个翩翩少年。 2021年的端午夜,被《奔跑吧兄弟》里一段旋律勾起回忆,又重温了一遍《英雄本色》。狄龙出狱,靠开出租车维生,街头偶遇瘸腿的小马哥,那段人世沧桑,再一次戳中我的泪点。真的是年纪大了,年轻的时候,一定get不到这其中韵味。小马哥在山头对着狄龙说,原来香港的夜景这么美,可惜一转眼全没了。如今听来,也是别有一翻滋味在心头。 看小马哥一窝端了陷害狄龙的黑帮,竟然也不用坐牢,正纳闷,后来说是因为台湾和香港之间没有引渡条例。放到现在,也为香港之所以变成现在这样的“反送中运动”做了个很好的注解。 《英雄本色》的内核,其实是金庸式的武侠向现代警匪片的过渡。刀光剑影,江湖义气,恩怨情仇,仍是旧式的。而警察与黑帮的对立,便是现代化。后来的《无间道》,便是过渡完成的产物。 《无间道》也非常好,但《英雄本色》对于某一代人,仍是无与伦比的。那个黄金年代...

医生不好看

成都有个四川大学华西医院,可有名了,不但成都人有个头疼脑热想去看看华西的医生,全省甚至全国慕名而来的患者每天络绎不绝。就像成都的火锅店,越有名排队的人越多,排队的人越多越有名。我在春熙路的小龙坎火锅店吃过一顿 午餐, 排队两小时。我没有去过华西,只听过各种各样的人到处找黄牛买华西专家号的传说。 成都的医疗资源集中,华西是金字塔的塔尖,紧张程度可想而知。 人们抢着去华西,是因为它医疗水平名声在外。但有些时候,大众的盲从,也间接为医疗资源的紧缺推波助澜。比如有些人,医学常识匮乏,感冒发烧也想去华西。还有些人,在其它三甲医院(中国医院分级最高等级)确诊的常见病,最后还要去华西接受治疗。我有时候不识相,会跟人家说,不用非去华西吧,又不是疑难罕见症。人家会说,谁家的病人不想接受最好的治疗呢?谁家的独苗,不想给予最好的教育呢? 于是医疗资源紧缺也好,教育资源紧缺也好,统统成为全社会的合谋。大家都想最好嘛,最好就只有一个。 但是可别想华西分流了患者,其他三甲医院的日子会好过些。并没有。我家有患慢性病多年的父母,因而对医院十分不陌生。我家附近,也有一个三甲,几乎是我们的定点医院。 医院老旧,但患者非常多,看病是件很让人头疼的事。在网络挂号还没流行起来的那些年,要早早去医院,排队挂号,挂完号排队候诊。医生开的检查项目先要排队交钱,交完钱排队等待做检查,检查完还要等结果出来,再拿去给医生看,医生确定住不住院。如果很幸运不用住院,那好,排队交钱,排队取药,排队出医院的停车场,排队回家。 现在好些了,挂号可以通过手机,到医院直接在机器上取号。对于没有智能手机,也没有年轻人帮忙的老年人,也只能沿用老套路。但挂号以外的排队项目,仍然逃不了。 住院就更惨,我们住过消化内科、神经内科还有骨科,病房的楼道里、大厅里都是病床,永远住满了人,永远吵吵嚷嚷。医生护士行色匆匆,那种在美国电影里常能看到的医护对病人及家属的耐心和真诚的关怀,这里是没有的。都是生意,人情匮乏。当然,这也是整个社会的合谋。中国的医护,和美国的医护,在工作强度和收入上,都没办法相提并论。 外地人在成都住院,还有个麻烦,是医护人员不爱讲普通话,有些指令就会传达不到位。别说我爸妈听不懂四川话,就连从外地赶过来陪护的哥哥姐姐们,也经常一头雾水。我为此每回父母住院,都要跟护士叮嘱,请你跟他们普通话,不然你让他们量体温,一会儿你过来抄数据他们...

出门体检未带手机

公司年度体检,我的名字仍然在列。预料之中,但又有些不好意思。我刚提辞职,将近一个月没去公司。遗留工作仍然在做,老板有安排不过来的事,也还是会找我。 老板是我的朋友。其实谈不上朋友,只不过共事多年,惺惺相惜,工作之余,全无往来。他创业之初需要人手,我又不计薪酬,只盼相对自在,就这样一拍即合,一晃四五年。 好处是好说话,有事说一声,就不必去公司。没事提前开溜,也没人追究。疫情之前,我经常到处参加马拉松,虽然比赛都在周末,来去总不免占用工作时间。父母身体不适,也需要随时顾及后方。当然,这一切有个大前提,就是我的工作,类似计件,底薪少得可怜。就算不去公司,只要按安时完成工作,也不会耽搁公司收入。 坏处是,说要辞职,也要顾及私人情分,没办法当甩手掌柜。我那时候说下个月就不要发工资给我,等我可以回来上班的时候再说。结果时间一到,工资也发了,体检也有份,今天端午过节费,也还是没落下我。这不是凡尔赛,是真的有些不大心安理得。 但公司钱都付了,总不能不去吧,所以今天一早去体检。走了很远发现没带手机。也得亏是我,很多人可能得回去取。二三月份,我有过强制戒断的尝试,当然不可能成功,但几个小时远离手机其码是不会抓耳挠腮(感觉我的词汇库枯竭了,最近用这个词的频率好高)。一边开车一边头脑风暴,把体检流程推演了一遍,觉得还好,没有必须使用手机的场景。万一要缴费,我带了卡。 直到要进停车场才暗叫一声,糟糕,出场要扫码缴费!停在门口片刻,准备紧急后退,后面有车,在哔哔叫。没办法,只能硬着头皮进去。进场处没有工作人员,停车场里也没有。此后的一个多小时的体检时间里,总不免心有挂碍。 好在体检中心服务不错,电梯口有个停车场的二维码,更妙的是,还有个笑脸盈盈的美女迎宾。走时请她帮我扫码,事情遂成。她开始有些怀疑,你真的没带手机?真没有,不信你搜。 体检在常规套餐之外加了个癌基因筛查,采血的护士推荐,就做了,也不贵,360元。没带手机也有好处,她想加我微信,没有成功。很多医学科普号说常规体检其实没什么用,定向筛检更有意义。还想做肠镜,需要提前三天准备。也纠结是做传统的还是胶囊,传统肠镜据说要住院,会更麻烦。但好处是一旦发现增生物,可以同时处理掉。胶囊就不行,有问题得再来一次传统。 觉得不怕死,但生病总归不好。可要说杠,少喝点儿酒不就行了?不行。人类就是啥都想要,才会那么痛苦。 医生说我的咽部悬雍垂比去年长大了...

疫苗补充记录(第二剂)

在我发了疫苗文章的第三天,就接到了第二针接种的通知短信,距第一针接种时间过了26天。还不错,我外甥女的两针之间间隔了一个半月。 可以看出,社区还是在想办法优化接种程序,尽量缩短接种点的长龙。社交媒体太发达了,全国人民发朋友圈、发微博,长龙现象估计也让上峰觉得面子上不好看。 上次我说预约, 魔鬼小编 好奇为什么预约却没有时间。是的,那就是组织混乱之处。名为预约,实际只不过是登记个意向,具体的接种时间不是个人可以决定的,要等通知。我倒是理解,疫苗可能是个全市、全省甚至全国统筹的问题,想打的多,会分配得多一点,反之亦然。可是从通知接种到接种完成的过程,一开始社区偷懒了无疑。没有组织和规划,让大家一窝蜂去排队。 到了这六月份,问题终于有改善。之前是社区让物业通知,物业会发一个朋友圈,再给所有业主发一个微信消息,无论你预约没预约。社区工作人员也会在微信群里发通知,能接到通知的前提是你得在这个群。 我的这第二次,是提前一天收到手机短信,通知当晚去物业服务中心取预约卡。取卡的时间只有两个小时,因而排队也排了一个多小时。好处是就在小区排队,可以随时偷懒。我没排,下楼两次,看着队伍还长,就出门帮父母买个水果送上去。坐会儿陪他们看看《隋唐英雄》再下楼,队伍还有一半,就再上我家,坐下来翻几页郁达夫骂人的书。他这本真的好适合碎片时间来看,写的很随性,比我在matters随性多了,大多短小精悍,不占时间。再下楼,果然,只有三五个人了,赶紧上去象征性地排一排。 预约卡这件事情似乎还可以优化,总觉得没必要去现场,就为拿个手写的人名信息通知单。其实如果不是偷懒,刚好赶上两边都人多的时候去的话,没准会比头一回那种一窝蜂直接去排队的时间更长。接种点看起来是没那么多人了,因为通知分流了,接种时间变长了。可是个人由一次排队变成了两次。 是不是因为疫苗保质期很短的原因,才弄得每次像要打仗呢? 个人来讲,我两次正好都赶到人很少的时候。领通知单排队五分钟,疫苗接种排队五分钟,加起来总共10分钟,和上次的三个小时天渊之别,没什么不满意。但当我从接种点离开的时候,队伍就已经差不多几十米了,而那时候正是下班时间,队伍一定还会继续加长。 之前听说第二针会比第一针痛很多,实际并没有。医务人员动作都很利索,完全不需要说“看那边”,然后“嘣”给你打进去。但打完之后直到第二天,针眼部位的感觉确实依然在,是种很钝的酸远多于痛。我...

上海见闻录(一)|四行仓库、犀牛书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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距离上次来上海,已经将近二十年了。那时候在国企工作,有很多出差的机会。所谓出差,其实大部分工作都是游玩,领导人不错,经常会找机会让我们几个手下出来,吃喝玩乐可以找票报销。这就是那个时代体制内的红利,离开国企后戛然而止。后来工作的都是小的私企,出差都在山沟里打转,时间紧张地就像打仗,别说公费旅游了,自己出钱都不大行。 但那时候不懂事,二十几岁还没建立起自己的人生观,对什么都不感兴趣。一定和同事一起来过外滩,也一定逛过南京路,但没留下任何印象。 这次临时起意,缘于去年十月份买的随心飞。那时候在疫情的重压下,各航空公司压力巨大,为了鼓励消费,纷纷推出随心飞套餐。也就是一次性付费,限定某个时间段内(一般半年),不限次数,随便飞。这当然是字面意思,说是随心飞,实际上,你想去的地方得有这个航空公司的航班,光有航班还不行。比如我买的是早晚随心飞,只能选工作日早八点以前和晚八点以后的航班,这样一来,能去的范围就十分有限了。所谓买家没有卖家精嘛! 当时决定买,是以为疫情渐近尾声,全国各地的马拉松将很快重燃战火。就算平日没时间出去玩,每一个月去外地跑一个马拉松,半年时间,怎么也能让航空公司悔不当初。谁承想,疫情一波三折,如意算盘尽数落空。时间过去了五个多月,仅仅用了一次,眼看血本无归。这才有虽然银川马拉松取消(延期),也不想退票,还是如期去走一趟。 周一才订的票,决定来趟上海。上海可选择的机票时间最多,又离得够远,机票够贵,用一次,感觉就能解恨。 但如前所述,将近二十年前的造访没在我心里留下任何印象,我不知道应该去哪里玩。在matters上搜“上海”标签,看了些 宋雨桐和彼得爸 的文章,决定在宋雨桐推荐的“上海新天地”附近安顿下来。这里要对以上二位表示感谢。说来也怪,在matters发文介绍上海最多的,是两位台湾朋友,反而中国人或上海本地人介绍上海的文章少得可怜。 没想到订的酒店,就在苏州河边。想到了也没用,因为我直到那天下午出门遛弯抬头偶遇“四行仓库”,才想起,电影《八佰》里,那些冒着枪林弹雨想要给战士送东西的爱国群众,拼了命想要过的,可不就是苏州河? 苏州河确实风光怡人,两岸低矮的红砖建筑,倒未必全是旧日遗迹,但总是透漏出很多历史沧桑。 在没有电影《八佰》以前,我是不知道四行仓库的。在看了《八佰》以后,我暗下决心,以后去了上海,一定要去参观一下这个地方。没想到街头偶遇,不经意抬头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