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重启关于世界公民的想像|清迈马拉松赛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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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3清迈马拉松是时隔四年第一次出境参赛,在此之前,我那护照还是个本白。旧护照在2020年到期,此后有相当长一段时间,非常担心这辈子再也没了更新护照的机会。于是结束清零,护照重新开放办理后,第一时间冲去办了新证。从此开始担心能不能顺利出关,虽然警察弟弟跟我说那次约谈并不会形成“案底”,进而影响出境。但看了太多可怕的故事,并没办法完全相信他的话。 但我真是很久没出过国,错把国际航班当成国内,那天提前一小时到机场时,值机柜台已经关闭。我问那咋办,算是误机了吗?工作人员说,只好帮你问一下。感谢她没有公事公办,存心偷懒。这一问,让我起死回生,加了晚到。但办手续时,护照条码不能识别,我就担心警察弟弟骗了我。好在他们手动输入,还是办成功了。入境处,他拿着我护照,问我去泰国干啥,我说跑马拉松。跑马拉松啊?他抬眼看了一下我,盖了章,还给我。我的担心还没完,因为还有安检,还没到登机口,离起飞时间已经所剩无几。好在安检没出意外,登机口也不算远。天府机场最被人诟病之处,就是一些登机口非常遥远。我一身大汗跑到登机口,以为人家都已经上了飞机,等着我关舱门呢,冲到柜台把护照机票递过去,人家笑说,不用着急,还没开始呢。我这才松一口气,觉得热,嗓子冒烟。 此前朋友说泰国很热,三十四度。在曼谷出了地铁,就感受到东南亚的阳光。找了个厕所,换成一身短打,才轻松了。 清迈的白天也晒,但没想到马拉松那天半夜出门,竟然觉得有一丝丝冷。 清迈马是小规模的马拉松,目测只有几千人参赛,但来自二三十个国家。站在不同肤色的人群中等待开跑时,心里小小感慨,仿佛曾经当个世界公民的理想,重新有了实现的可能。也感慨小小清迈吸引到全世界跑者的同时,另一个平行世界的中国,很多人还在反对邀请黑人运动员,认为他们抢了本应属中国人的荣誉和奖金。而以往应是泰国旅游最大客源的中国,今年清迈马拉松的报名人数只有三百多一点,落后外籍第一名的马来西亚。 不知道从什么时候开始,中国的社交媒体上,兴起了泰国人“专嘎中国腰子”的恐怖传说。各种网红集体发力,讲述他们在泰国的吓人遭遇。再加上近些年,中国的电影人,纷纷把凶案题材的电影背景移植到了东南亚,使得大量生活在简中信息茧房中的中国人被吓破了胆。缅北愈演愈烈的电信诈骗、曼谷十月份的枪击事件,使得一切雪上加霜。如果你是个正打算去泰国旅游的中国人,你大概有很大几率听到的一句话就是:不怕嘎腰子吗? 中国官方...

让神奇发生

有次家人一起喝酒,喝多了,给外甥女说,我死了以后,你其它什么都可以不管,唯独你要把我的日记本打包,带回家去从头到尾读完。她说好。 第二天酒醒,觉得这“遗嘱”大概看在别人眼里是一种自恋,希望她忘了。 然而我自己知道,和“自恋”相比,更多是一种“自怜”。我觉得我在某个人生阶段神不知鬼不觉地被另一种“主义”洗脑,看待世界的眼光发生了重大转折,和自己的成长环境以及教育背景渐行渐远,甚至背道而驰。到后来,写字也好,读书也好,有意无意暗含了反抗的意味,反抗加诸于身的任何枷锁。人家希望我混迹于人群,做一个不显山露水的螺丝钉,我不,偏得发出点儿异响。人家告诉我难得糊涂,言多必失,我说呸,偏要追根问底。那怕凡此种种,让人痛苦,令人恐惧。 刘小样在张越的《半边天》里哽咽着说,“我宁可痛苦,不要麻木。” 写字很大一个目的是为了对抗麻木。所以在无法动笔的日子里,我常会想,是哪里出了问题。我曾天天写,什么都可以写,写得不好根本没有关系,对于自己的文字完全没有耻感。何况根本不觉得写得不好。老旧的电影院,朦胧的甬道,跛腿的女人,桌沿上架着点燃的半截香烟。都柏林大街上闲逛整日的布鲁姆,跑马场的脑袋瓜。看了蔡明亮的《不散》,我意识到,那怕做不成蔡明亮,做那半截香烟,也自有它的意义。读了《尤利西斯》,我发现思想就是文章,只要你敢还原,没准就是旷世奇作。那个时候我觉得我获得了某种思想上的解放,进而感受到了文字带来的自由。 所有人被关在家里的那段日子,有一天,我在日记里写到:几天没有吃到青菜了,平常买菜的APP都买不到,门口的菜铺子要凌晨去排队,而且很快就没了。后来有位警察叔叔跟我说,不能乱写。我说这不是乱写,这是个人经历。他说政府保障工作做得那么到位了,你还说买不到菜。我说我说的是我,又不是别人。他说虽然是你,但在有心人看来,就是全部。 太有道理,我无言以对。想起一句戏词:白纸一张,不足斤两;乾坤一转,没齿难忘。 自那之后,我就有点蔫了。这过去的一年,是过去四年来我在Matters写字最少的一年。好像没有那么多东西可写了。以前可写的,现在会觉得写出来无聊,何况下笔生涩,实在写不出来。主要是那耻感又回来了。写这些,谁要看? 这次为了投稿,硬着头皮编辑两年前的旧文,经常会觉得,这写的都什么呀?而这同样的文章,刚写成时,我曾兴致勃勃拿给朋友们看。虽然朋友们并未如我期待的那般人人称羡,但我那时觉得,是他们不懂欣...

回乡记(合)

  出行 长途旅行的前夜,和姐姐们以及老妈,围着餐桌聊天喝酒,喝多了。清醒的时候,总觉得她们的话题很无聊,不屑参于。只有酒过三巡,才终于能够放松下来,自己也无聊起来。 因为喝酒,耽搁了收拾行装。因为宿醉,起得也晚,出发时十点了。 天气很好,车子上路,二姐笑说,怎么那么二呢昨晚喝那么多酒。我说可不是,明知我要开车还灌我酒。 是句玩笑话,其实喝酒这事,我从不用人灌。 二姐幅驾,父母坐在后座。五年来第一次回家,情绪都很高昂。我从后视镜里,看到老爷子脸上挂着不易察觉的微笑,听我们闲聊。老妈不时侧身问他,有没有晕车,冷不冷。他年轻时候,我从没听过他说晕车。生病以后,话越来越少,只能通过表情或身体语言揣测他的不适。有次载他去南郭寺的路上,上山几个弯拐下来,毫无预兆地吐了。后来每次坐车,都不断问他有没有晕,想不想吐。再没有过,但一直在问。 我打趣我妈,你好心疼你老汉啊。 我妈说,你看你个瓜娃。 然而也不知怎样,话峰一转,变成了控诉我爹当年“罪行”。他如何在她生病时说她装病,他如何三不五时找茬吵架,他如何对所有人都比对她好……说到激昂处,语带哽咽。二姐在一旁帮腔,不时回头问,大,你记得你那时候的坏不? 不记得。我爹说,表情安详。 那如果现在是我妈生了病,你会不会像我妈照顾你一样照顾我妈?我问。 我爹不吭声。二姐说,你娃问你哩。重复一遍我的问题。 不知道。我爹说,还是安详。 剑门关的山很美,路过很多次,从没去过景区。以前剑阁县办过半程马拉松比赛,想着下次去参加,然而后来那比赛停办了,不知道是不是因为疫情。 担心老爹受不了久坐,下午三点就结束了行程,住在汉中。 像带婴儿出行,轮椅、纸尿裤、纸尿垫,少了什么也不行。 午晚餐就近吃了大盘鸡,竟然不是汉中热面皮和菜豆腐。小店的老板娘很会做生意,直夸老妈显年轻,给她看她母亲的照片,说九十多岁了,摔了几次跤,每次骨折,一躺几个月,很受罪。 汉中位于川陕交界,行政上属陕西。大盘鸡拌的是机器面,而不是手工扯面。老板娘解释,秦岭以南的人,还是更喜欢米饭,扯面不太有销路,面和多了卖不掉不好储存。而这种机器加工的面条,可以冻冰箱,随时拿出来就可以煮。 吃完回酒店睡了一觉,傍晚起来,看窗外,乌云密布,山雨欲来。 冒着淋雨的风险出门,漫无目的在附近溜达,两公里后看到一条小吃街,叫“江南驿”。吃了碗擀面皮。 汉中是三国重镇,诸葛亮曾从这里出发,五次北伐征...

封!封!封!

最近感觉兵荒马乱的,好像又回到了去年这时候,刚解放,整个世界在发烧,在咳嗽。不过掰指头算一下,去年今日,还只是迎来解放的曙光,清零虽然实际上已经破产,但全国彻底解放还没到来。 而我的微博先被封了。谁知道是因为啥。于是去年这个时候,我开始起用一个以前不怎么用的号。微博去年新增的“回忆”功能,可以显示以往每年这一天发的微博,挺有意思的。我常常点进去看一看,看看年轻的自己,和这些年走过的路。突然被封之后,回忆便被硬生生剥夺了。新号像是婴儿,每次点进去,回忆一片空白。至到前天,才终于有了,虽然只有去年。于是又看到风雪天做核酸、邻居家门上的封条等,每条回忆下面都有个“分享”键,我试了两条,都石沉大海。也不知道是分享功能被关闭了,还是说分享的东西不“正确”。符合逻辑的猜测应该是后者,因为如果我要关闭这个功能,会直接去掉“分享”按键。 最近读高尔泰的《寻找家园》,有时候想想,和那个时代的知识分子相比,我们那点政治抑郁都不足挂齿。如今怎么也有微小出口,那时候可真是叫天天不应,叫地地不灵。整整一代人,还不只一代。高尔泰二十来岁就当右派了,直到将近六十岁逃亡美国,其间四十年,反反复复,几进几出。妻子惨死在下放的农场,女儿高林小小年纪就颠沛流离,后来得了精神分裂,终于走上绝路。读他写女儿的那篇文章,读得我眼泪哗哗。那孩子短暂的一生,真是饱尝了世间残酷。三岁没了娘,从小跟着右派父亲受尽白眼,好不容易保送大学,又因政治不清白被拒绝录取。又好不容易病情渐渐稳定,碰上父亲逃难异国。她自杀的时候,一定觉得被抛弃了,再也没有人关心她了。甚至有可能,她觉得再也不想当父亲的“累赘”,让他从此义无反顾吧。 人类繁殖的本能啊,真是强大到不可理喻。高林的一生,让我想起《行尸走肉》里的卡尔。生在末世,没过过好日子,短暂的人生里,终日逃难、被尸群追、被砍断臂,终于还是没能熬过乱世,年纪轻轻死于非命。如果说在美国的价值体系里,生孩子是上帝的要求,而“抗争”是很重要的人生意义的话,那高林这样的生命,该怎样去衡量呢?我一个局外人,看到的只有悲凉。 重建N次的微信群,前两天又被封了。我怀疑还是因为《寻找家园》。高尔泰在书里提到,文革时,敦煌文化研究所曾打算开一个“社会主义窟”,在一个空洞里主位塑毛主席像,两边一边党史,一边新中国伟大成就。看到这里我哈哈大笑,截图分享给了群里同僚。没多久,群就被封了。 不过我是真心为这个窟...

挑战完成

今天读完《蒋勋说红楼梦》第五辑,打算这个系列就到此为止了。因为觉得新的东西越来越少,反复解读文本内容,已经没有办法吸引我继续往下读了。 这是今年读完的第45本书,在Goodreads标记之后,它帮我放了个烟花,恭喜我达成2023年阅读挑战。 多少有些心虚,因为在45本里,《蒋》这个系列就占到了五本,而《鲁迅全集》甚至占了16本。如果这两个都按“合集”的话,那就差得远了。 我还有书,在“正在读”的清单里躺了将近一年甚至超过一年了。像是《卡夫卡作品集》,才读了刚过一半,丢下也有好长时间了。但并没打算放弃,总有一天我会再捡起来。除了《变形记》,卡夫卡的大部分作品对我来说有些难以评价,好像太平淡,然而又有种魔力让人想要读下去。也许是因为阴郁如我,很容易在其中看到自己的缘故吧。 《The Secret Garden》是kindle中国还在正常营运时下载的免费公版书,英文版。它像是“革命文学”一样,讴歌底层人民,赞美自然。有时候我觉得它像是儿童读物,但因为是英文,对我这个中年人来讲,也还是有一定挑战。 还有一本英文书,是马丁的《冰与火之歌》番外,《FIRE AND BLOOD》,也读了很久很久了。如果是本中文书,没准我已经放弃了,因为这连绵不绝地宫斗,到后来好像也只有无限重复。而其中人物繁复,简直搞不清谁是谁。这老头,不好好写《冰与火之歌》,学托尔金写番外。这番外在我看来,不如托尔金的精彩。当然,除《精灵宝钻》,托老其它的续雕之作也马马虎虎。马丁和托尔金,似乎都有个“造物梦”,想从混沌创造一个新世界。有时候很佩服,有时候又觉得,何必呢! 读完的这些里,觉得最有收获的是《圣经》,因为那对我来说几乎是打开了个新世界。最感动的,是《呼兰河传》,以至于读完了我竟然妄想自己也写这么一本,写我的童年,写我家门口那条沟,那条沟里的蚂蚱,当然,还有人。哈。最新鲜的,是《潮汐图》,以前没见过中国人这样写小说,用的是中文,但很多似懂非懂,不明觉厉。觉得最有意义的,是《紅衛兵日記》。作者是陈焕仁,四川人,文革时在北大读书。书出版在香港,只有繁体中文版。我曾一度很想知道希特勒的追随者的内心世界,好像还没怎么看到。《紅衛兵日記》满足了我的一些好奇,解答了我的一些疑问。以前看过太多受害者视角,《红》是红卫兵视角,你跟着写日记的人,像是不由自主裹挟其中。陈焕仁老师说这是“学术专著”,他大概也很想让更多的中国...

无支祈、哈奴曼和孙悟空|读鲁迅(一)

读鲁迅的《中国小说史略》,看到他说孙悟空的形象,灵感来自于一个叫无支祁的水神。这个无支祁呢,是唐代一个叫李公佐的人创作的叫《李汤》的“小说”里的形象(好多“的”)。《李汤》,也叫《古岳渎经》。 李汤,就是李公佐,还是个当官的,“永泰时楚州刺史”。福州有个永泰县,建于唐永泰二年(766年)。楚州,大概是如今江苏省淮河以南的某个行政区域。现在江苏省淮安市有个楚州区,应该和一千多年前的楚州有点亲戚关系吧。 说这位刺史老爷,听说有渔夫在龟山下的水中看见大铁锁,便命人去拉出来看个究竟,发现锁链另一端“一兽状有如猿,白首长鬐(qi二),雪牙金爪,闯然上岸,高五丈许……”这兽出来呲牙咧嘴了一番,复又回水里去了。李汤和同伴面面相觑,不知道那是什么玩意。后来在某座仙山的石穴间得了《古岳渎经》第八卷,才知道这锁链锁得原是“淮涡水神”。经里说当年大禹治水,派庚辰经过一场恶斗,降伏这位无支祁,“颈锁大索,鼻穿金铃,徙淮阴之龟山之足下,俾淮水永安流注海也。” 看到于石穴间得经这段,我想起张无忌从猿猴肚里得了《九阳真经》这件事。 庚辰,是中国传统的60干支纪年中的第17个。传统历法从公元前2997年起算,第1年是甲子,第17年就是庚辰。古人纪年真是复杂,60年一循环,怎么记得住?为啥是60呢?不知道,斗胆猜测一下,会不会是考虑了当时人的寿命?在前段时间读的那本《红楼梦论丛中》,有一篇关于曹雪芹画像真伪的论文里,就说到某篇文章里记载的年份,没准就是作者算错了干支纪年,可见不光是我觉得难。 但《古岳渎经》里的庚辰,显然是个战力超强的神兽一类的东西。我没搜到关于这点的词条,大概知道它是阴阳五行里的概念,所以,命理师想必很清楚。在中国如今并不容易看到命理师,但看台湾的综艺,命理师好像是很普遍的职业,并且还拥有相当的社会的地位的感觉。 鲁迅说孙悟空的形象,来自于无支祁,是很能理解的。无支祁也是猴嘛,又神通广大,也没逃出如来佛的五指山。他提到的论据还有元代杂剧《西游记》中的一句话,“无支祁是他姊妹”。这句话我没搞懂,不知道“他”指得谁。但我知道了原来元末就有《西游记》这个事了,虽然肯定和明代的吴承恩作品大异其趣的。 不过鲁迅的这个说法并没得到大部分专家学者的认同,胡适就不同意。胡适的猜测是,孙悟空的原型为印度史诗《罗摩衍那》中的神猴哈努曼。这位哈努曼,拥有四张脸和八只手,与罗刹恶魔罗波那大战八百回合,帮湿...

起死回生|2023西昌马拉松赛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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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五个西昌马拉松,第一个雨战。从民宿出发时便套上雨衣,直到二十五公里之后,才从身上撕下来。那时雨仍未停,左一点右一滴还流连不去。但身上已觉得很湿了,不知道是汗还是从破洞或者开口处灌进去的雨。刚撕掉时,冷空气入体,浑身一激灵。不久后就没事了。 烟雨中的邛海以及海边的山峦,别有景象。只是我跑得太投入,一心想跑进5小时,并没有太多时间停下欣赏及拍照。有时候觉得,这是不是背离跑马的初衷了呢?我本来是想借着跑马拉松接触世界,结果有些时候为追求成绩放弃了感受世界。这成绩还不忍卒睹。 西昌是我的马拉松生涯开启的地方,也是我创造个人PB的地方。16年,我在这里完成第一个42.195KM,18年,我在这里创造个人最好成绩。那时候,还梦想破4。谁料到此后,世界和我都开始了漫长的Flop。经过3年暂停再复出,使尽气力,连破5都成了奢望,更别说4 。 上一个黄山马跑了5小时30分,说实话有一点点泄气,后来只能用“那实际上是山地马”这样的话来安慰自己。 西昌市海拔大约1600米,属亚高原,赛道上有大大小小几十座桥梁,算不上特别好跑的赛道。加上这次下雨,难度更增。我在三十八公里处遇到折返回来的东哥和重生,他们都是从前的330选手,这次显然跑得相当艰难。晚上吃烧烤时问起,原来这不过是东哥后新冠时代的第二个马拉松,更是重生的第一个。而这些人在前新冠时代,月跑量300K,几乎每个月都在参赛。 我拼尽全力,最终用时4小时52分冲过终点,总算是完成破5目标。我从心理上不怵高原,也不怵桥,PB那次和这次,节奏都相当好,除了补给,几乎没有停下来走路。只是两次拼尽全力的结果相差将近40分钟,心里难免讶异,仿佛当年在这里跑出414的,是另外一个人。也好像重新燃起了些希望,不过才过去四年多,我还没那么老,没准还有螺旋上升空间。 这也是后清零时代第一次跑后跑友聚餐。以前有一个跑群,二三十人,相互影响,跑步氛围很好,经常一起参加比赛,分摊车费房费,跑前跑后一起吃喝玩乐。我曾经很享受那样的时光。后来疫情一来,马拉松比赛停办,交流被阻断,跑友之间渐行渐远。再后来,中国的形势越来越让人窒息,群里聊天也越来越容易擦枪走火。袁隆平去世时,全国掀起网络祭奠高潮。那时,也正值21位中国顶尖跑者在白银越野遇难,官方讳莫如深,人们连个死亡名单都凑不全。而在最容易代入跑者的跑步群里,被大家深情缅怀的,仍是九十多岁寿终正寝的袁爷爷。缅怀跑...

江湖规矩

第一次坐动车去西昌,people mountain people sea。过道里都是人,差点挤不过去上厕所。厕所门也有人靠着,还好厕所里没人。仿若回到了绿皮时代。我对动车或者高铁能允许这么多站票缺乏思想准备,后来问邻座,才知道赶上了两天后的彝族年,全国各地的彝族人,像春节的汉族人一样大迁徙,赶回家过年。很多人只买到站票,还有很多人买到一两站的坐票,剩下的只能补到站票,沿途上下都很多,邻座和“邻站”便频繁换人。 西昌以前没通高铁时,那绿皮火车便不好买票,经常要通过一些“非常”手段。我有次出差,坐夜班火车,也是买的站票进站,然后找一位别人介绍的“熟人”补到卧铺。高铁开通,以为问题解决了。但这次回程的火车票,12306买不到,候补了几天也没有动静,转战“去哪儿”,马上通过“多买一站”这样的方式买到了。符合规则的解释是,铁路局急人民之所急,不光想到大城市的人,区间小县市的站点也要预留“足够”的票。但这样一来,大城市又缺票了,并且,假如小县市到时候没人买,大城市也买不到,这座位不就得空驶了吗?但显然,空是空不掉的,因为可能还有其它各式各样我不知道的“江湖规矩”。 从西昌西站到市区的出租车上,和彝族师傅闲聊,他说西昌这地方,真要查起来,有点官衔在身的,一个也跑不掉。说以前的市委书记公开卖官,医院院长就花了大价钱。后来这卖官的和买官的都身陷囹圄,可俩人供出的数字不一。院长说他给了100万,书记只认50万。我说那既然书记遭了,现在是不是没这种事了?那可说不准。你看不久前 金阳县那次洪水事故 ,本来没县委县政府啥事,但就因为洪水的事进驻了工作组,追查起来发现这洪洞县里没多少好人,书记县长公安局长等一干人,都因此丢了乌纱帽。我从火车站到市区这趟行程大约十公里,花了34元车钱。路上师傅几次停下来问路边人,顺路的话就捎一单。很可惜,没有顺路的。 西昌也没有共享单车,更没见共享电动车,这在中国如今的地级市里可能也是不常见的。只今年,我去过厄尔多斯,去过黄山,甚至在川西的一些县城都看到共享单车,唯独这里没有。两三公里的路,打车觉得划不来,只能硬走。马拉松前呢就是洒洒水,马拉松后就有点儿折磨人。 西昌马拉松今年不单赶上彝族年,还赶上下雨。不算丢失的那三年的话,我是连续五年参加西昌马拉松,这是第一次在雨中跑步,鞋子进水,导致脚底磨起了泡,后面几公里又瘸又拐。跑完走回酒店不用说了,晚上又走路单程两公...

美强惨,破碎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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清零末期,韩松老师在微博上讲到莲花清瘟的时候,我以为他在阴阳怪气。没想到,他新冠感染之后身体长期虚弱,天天吃中药了。那种药店熬好的袋装药,热水里温一下就能吃的,和他天天吃的各种方便类面食一起晒出来。很多人在评论区劝他,韩老师吃点好的吧,别天天吃面,得补充营养啊。很多人想要给他点外卖,甚至很多人问他要地址,要给他送饭送东西。也有些新粉,劝他不要吃中药,去医院检查。有些人会惊诧:科幻作家怎么信玄幻?就像我有段日子很好奇大科学家们为啥会信上帝一样。 韩松老师不回应些疑问,管他的,继续吃,继续晒。也便继续被心疼,被继续一边心疼一边嘲笑。我好像也曾在评论区说过风凉话,在我还是新粉的时候。 不过后来,等我读了他两本小说后就释然了。是《地铁》和《高铁》。读《地铁》时还很不适应他的风格,觉得乱七八糟不明所以,只是指桑骂槐投我所好。到《高铁》时,渐渐掌握正确打开方式,觉得他那种看上去颠三倒四正是他无可替代和模仿的个人特色吧。他不是刘慈欣,并没有想要正襟威坐,讲一个像《三体》那样的故事,推理严密,逻辑清楚,一切都有前沿理论物理打底,超级英雄拯救人类。他像是科幻届的乔伊斯,脑子里电光石火,手里笔走龙蛇。只是他暗黑、重口味得多。他小说里常见血腥场景,以及各种视觉呈现大概会很恶心人的玩意。我很喜欢他笔下普通人隐秘的小心思,主人公常受性欲纠缠,动不动“硬了”,甚至“遗精”等“恶趣味”……欲望多折磨人!科幻的主题无论多么宏大,如果不能联结到你我这样的卑微个体,也只能是“好故事”。而韩松老师讲的是社会,是社会里的人。这点上,他还像赫伯特的《沙丘》。可《沙丘》永远是上层视角,俯视众生。 写下这些,是因为昨晚又看见人家讲他吃中药。想想为啥他会成为当世不多我觉得合理的“中医粉”,真心尊重他吃中药的选择的“大人物”呢?大概因为他平常在微博上的人设,和小说里“高度统一”的原因吧。小说那么意识流,现实意识流一下也无伤大雅吧。更何况,他天天吃面、吃剩饭,微博里都是他对于自己阿尔兹海默病症恶化的恐惧、担忧,我经常会想到一个词:破碎感。他给我的形象就是这样,让人禁不住怜惜,不忍心。你看这些嘲笑他的人,还是一口一个韩老师。

“爸爸的大编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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用这句话当标题啊,实在是觉得有点儿不雅,加上,刻薄。但又很难抵挡得了诱惑你说咋办?最后只好把万千宠爱给了自己,管它死后洪水滔天。 这话也不是我的原创,是我从一篇微博的评论区抄来的。就是那篇关于班宇、陈春成、淡豹等著名作家考编的微博。一大早醒来看到消息,不知道为什么硬是从一干人名里看到了个不存在的双雪涛。大概是我前两天才读了他的长篇处女作《翅鬼》的缘故,读完感慨,稚嫩是当然的了,然而自由之光永远在双雪涛的字里行间。而班宇和陈春成,不自觉被我归类和双雪涛同一种类型,虽然我都没读过班宇的任何作品。可能因为我听说过的班宇也是东北人,也爱写下岗潮。而陈春成,也得过宝珀理想国文学奖。我对淡豹的了解很有限,我只记得她当过《随机波动》的嘉宾,至于讲了什么,没留下印象。但那也是随机波动啊! 一个,一批,字里行间闪烁自由之光的作家,竟然主动委身体制,你说还有比“归来还是喜欢爸爸的大编制”这话更能表达读者的失望之情的吗? 还好最后证明我眼花,那里头没有双雪涛。我大概只看到个“雪”字就发了狂,那其实是淡豹的真名,她叫刘雪婷。她很惨,没考上,却不得不和金榜题名的另两位一起承受嘲笑。除了家人亲戚,也不知道有没有人同情她。 班宇的《冬泳》,我甚至有次在书店差点买下来。但班宇离我最近时,是今年热播的国产剧《漫长的季节》,他是这部剧的文学策划。我不知道文学策划是干啥的,原来以为是编剧,后来看报道,这剧的编剧另有其人。但《漫长的季节》这个名字,来自于班宇的同名短篇小说。剧集里王阳在铁轨上给沈默读的那首诗,《漫长的》,也是班宇写的。 这诗的感觉真好,在剧里它是王阳写的,虽然有我有点不信,就像现在我也有点难以相信他是班宇写的一样。 最让我失望的,其实还是陈春成。我读过他的《夜晚的潜水艇》,惊为天人,还写过读后感。在那本书里,陈春成写的很多故事都让我误以为他和双雪涛一样,对于现实,牢骚满腹,却只能和着血吞。不信你看看,他在《裁云记》里讲说某个城市因为元首的一句玩笑话说云彩破破烂烂,城市管理者立马成立了《云彩管理局》,随时修剪云彩。他在《音乐家》里,讲了个苏联故事,一位克格勃的音乐审查员,本身拥有天才的创作能力,但一直被恐惧压制,直到有一天,他“感到灵魂中激起一圈圈波纹,应和着乐声,漩动成涡流,不知要往哪倾泻……”,他决定放飞自我,成为一只椋鸟。 说是上帝每造出一只椋鸟,就造出一段旋律,和它灵魂的形状完全一致...

换电脑到九宵云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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从黄山回来的第二天,我从京东买了两台笔记本电脑,一台红米Book14,一台HP税 Pro14。这两台里的其中一台,是注定要被退货的,下单两个,只是为了不要跑电脑城,在家里就能比较。怀疑这样做有点剥削快递小哥,以及那些装箱打包做了无用功的人。但,是的,对不起。 许久没当背包客了,能记得的,还是在2018年。那年春节后和朋友们一道去北海,下飞机看他们一水行李箱,只有我背个双肩包,打趣说你们好像女明星,我像助理。 自那以后,我也拖行李箱了,再没背过包。行李箱在平整的地面上占尽优势,几乎没有软肋。唯一的问题是噪音。有时凌晨出发,或者深夜到达,行李箱的滚轮滚过地面,轰隆隆雷鸣一样,让人有点尴尬。尴尬啥呢?当然是怕搅扰别人的好梦。这点上,我觉得我像日本人,愿意守文明社会的规矩,需要和人保持距离,生怕打扰到别人…… 这次黄山行,因为计划中要去的地方比较多,黄山、宏村、西递等,都不大适合拖箱子,而又有些怀念起以前背包走天下的那种自由的感觉,正好有天晚上和朋友们吃完饭逛迪卡侬,背包顺手就买了。40L,只要不露营,足够了。最重要,这包还可以装电脑。 最近几年常拖箱子出门,也是因为每次出门总要带电脑,指不定就有工作的事情找上门来。有些时候运气好,带了不一定用得上。但不带不行,出不了门。别看我好像整天到处跑,自由地了不得,事实上,牵着你的东西很多。爬黄山那天,老板上午安排工作时,我还在索道门口排长队。给他说我堵在黄山,晚上才能做。他回我,好。但我想,大概肚子在冒烟,不好发作。他对我的不好发作,和我对他不好拒绝一样。于是粘粘糊糊,夹缠不清。晚上六点多才到酒店,吃完饭七点多,精疲力尽双腿打颤,还不得不加班搞事。 话说那晚住的全季,可能是旅游区,多少有点应付游客,大床房的床是两张单人床拼成的。目测是两张1.5米的单人床,拼后变成3米,能睡四五个人。真浪费,我发了个动态说。有人评论说那被套可不好套。可不是?他们不好套,我也不好盖,晚上想要卷一下被子,只能朝一边,另外一边,卷不到头。 第二天逛宏村时,甚至两次停下脚步在咖啡馆弄临时找上来的工作。花的时间倒不多,但影响心情,进而影响节奏。加上体力被前两天的高强度运动耗得七七八八,背包沉重,使得我心心念念很多年的宏村之行,草草收场。 宏村的湖边、街巷,到处都是写生的学生,吃饭的时候,这些画夹前就空了,只留下画板。 宏村 宏村 相对来讲,不怎么出名的呈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