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胡说八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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记忆是会骗人的,所以记录有实际的意义,虽然记录不外乎是记忆的转译。 没有记忆是百分之百还原历史的,因为人的记忆力是很有局限的。而语言相比记忆或者思想,局限就更为明显,因而,将记忆用语言或者文字记录的过程,就更不可能百分百准确。每个人的记录无论声称多么客观,都带了不同程度的个人主观理解,有意或者无意的。理解到这一点,就不会强求普通人写的东西要“客观”,有不同意见可以讨论,一上来怒气冲冲觉得人家别有用心,实在是大可不必。 我今天在雅安出差,被放了鸽子,一大早过来,却被告知工作要明天早上才能做。于是下午闲逛青衣江岸,一直在想,我一定是很久没出城了,才会对陌生的地方这样如饥似渴。我记得上次远行,去的川西。去年国庆的事了啊,甘孜各县红旗飘扬。 直到晚上,和朋友聊起,他说不是,七月份才去过格聂的。哦哦哦,原来如此。 要不是有朋友纠正,我这篇文章里关于上次出行的内容,估计就会和事实有很大的出入。造成这种出入的,倒也不全是我的记忆力差到了那个地步,而是记忆被一种客观事实造成的主观感觉先入为主了。这感觉就是“我哪儿也不敢去,所以我一定是很久没去哪儿了。“ ”很久没去哪儿了“不大准确,但”哪儿也不敢去“这种恐惧是真的,恐惧进而造成了记忆的扭曲。恐惧就是这么可怕,它其来有自。没人会莫名恐惧。孩子刚出世是不会恐惧的,是你们大人后来一直恐吓他,他对这个世界才越来越恐惧。 酒店窗外一直有歌声传来,我以为是KTV或者广场舞,刚下去买酒,原来是流浪民间的民歌手,支着音响,就在江边唱,现在唱的是《我和我的祖国》。关上窗户,仍然关不住歌声。她应该不恐惧,才会那么忘情。我就算是在我家,也不大敢放声高歌,怕吵着邻居。 说回记忆。昨晚去看父母,见鱼缸里的黄鱼蔫蔫的,很有不久于鱼世的迹象。问我妈,这鱼你养了多久了还记得不?她想了想,说记不太清楚,至少有一个月了。我翻出写在matters的那篇《金鱼之死》,跟她说,三个多月,快四个月了。她大吃一惊,感叹说,你么了说我,能把我当人吗?我本该说你是个很厉害的人呢,但我没说我该说的,我说就是,所以你老是传递错误信息。 我的话也是事实,但那些错误信息,并无伤大雅。有时候我姐来问,我说你怎么能那么轻信一个八十多岁的老人,耳已不聪,目已不明? 但我并没跟我妈说过,你以后说话要谨慎,不确定的不要说。 信源是很重要的,信息时代,人人得学会评估信源。 我本来只是要贴今天下午在雅安...

屠宰场里的羔羊

阿布拉赫农场,其实是个伪装的屠宰场,只是屠宰的并非牛羊猪鸡,而是沃迪赛尔。 在小说进行了差不多三分之一时,“沃迪赛尔”这个词才第一次被揭开面纱。“沃迪赛尔”取自于荷兰语中的“voedsel”一词,意为“食物”。当然,这是我事后才知道的,这时候得要庆幸我不是荷兰人,不会第一眼被这个词泄漏了天机。 真实的状况是,被称做“食物”的,是地球上的人类。而取这个名字的,是以人类肉体为食的外星人。 一切都是乱套的。小说的视角是外星人,在外星人的认知里,他们是“人类”,而我们这类“地球的主宰”,在他们眼中,只是“食物”和商品,和我们眼中的牲畜并无分别,一旦落入猎人的陷阱,便如待宰的羔羊,毫无反抗能力。 沃迪赛尔在阿布拉赫农场的第一道处理工序,是阉割和拔舌。记得小时候,劁猪的人走门串户,包里是圆月弯刀,专为摘掉小猪的睾丸。小猪在劁者的手里尖利地嘶叫,但仿佛只是出于恐惧,而非疼痛,一旦阉割的动作完成,小猪被放回地上,那嘶叫声便戛然而止,小猪会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跑开,躲进角落,呼哧呼哧喘气。 沃迪赛尔要“幸运”一些,阉割的工作会在昏睡中完成,这可能免除了一些恐惧,和无望地挣扎。还为了免除其它后患,会同时把舌头割掉,以烙铁烧灼口腔。接着,他们会被关进圈里,饲养、催肥,等待出栏。沃迪赛尔也要不幸地多,小猪可以嚎,而沃迪赛尔的圈养生活是在静默中度过的。直到最后的时刻来临,被宰杀、分解成块,运回外星送上有钱人的餐桌。 小说主要是外星人视觉,因而阅读体验十分奇特。像是以大反派为主角的影视剧,你有时候不知道该代入谁。主角是反派天然无法承受之重,作者只要打定主意要让反派剖白,便也是打定主意要洗白他,便是想要告诉读者,罪大恶极的,其实另有其人。 在读《皮囊之下》前,碰巧刚读完另一本“人吃人”的小说,阎连科的《四书》。那本书里戏份很多的反派,后来将自己钉上了十字架。 《皮囊之下》的主题很棒,视角是最大的加分项,人类不可一世,但在米歇尔▪️法柏的笔下,终于成就了蝼蚁的使命,没有抗争、没有呼号,默默地走向死亡。 但因为概念先行,科幻只是幌子,作者挖了很多坑,根本没打算填。所以,结尾于其说是主角走投无路,倒不如说是作者自己走投无路了。但书是很好的,只要你认可他的高概念。